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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离家出走心理咨询|一位农村母亲的教育困境:女儿初二被诊断抑郁症

时间:2024-08-09 11:26     作者:成都心理咨询   阅读

半夏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生长在广西农村,中专毕业,婚后因腰痛全职在家,没什么爱好,整天照顾孩子。

丈夫常年在外打工,七八个月才回家一次,家中所有事务大部分时间都由她一个人打理,她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也没有社会支持,只能凭着母亲的本能去处理问题。

我女儿小九从小就不是“乖孩子”,在学校跟老师同学关系不好,经常被叫去学校管教,在家里也总是不听话,父母的权威总是被这个小女孩用各种方式反抗。

于是她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手段教育女儿,比如打骂,甚至把她推出门外,女儿的回应往往是沉默,或者更极端的行为,比如离家出走、在手腕上架刀,甚至写下遗书。

半夏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这么早就叛逆了,直到女儿初二被确诊为抑郁、情感,她才恍然意识到孩子病了,痛苦——

“她从五六岁就开始头晕头痛,十岁开始痛经、胃痛……多年来,她一直在与病魔斗争,一年之中,很少有几天是幸福、身体舒适的。”

从确诊那一刻起,同样的伤痛开始蔓延到母亲的身体。此后三年,她全心全意陪伴孩子,给予孩子尽可能多的关怀,却隐约意识到女儿屡屡试图自杀。意识到有些事是无法阻止的。

最终,小九在今年6月以16岁3个月零2天的年龄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女儿的死,让这位典型的中国母亲开始反思自己。半夏一层层深入挖掘,如同剥去皮肉一般。女儿为何落得如此下场?她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女儿去世后,半夏在公众号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我的小九为什么走了?》的文章。这是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痛苦的告白。她痛苦、懊恼、悔恨,最后疲惫不堪。这个过程无疑是勇敢而残酷的,但她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唤醒更多的父母,让女儿的死“激起一点涟漪”。

下面由半夏来讲。

“叛逆的孩子”

2020年下半年,小九上初二,经常头晕、头痛,或者肚子不舒服,几乎每天都要请假。我带她看过儿科医生、神经科医生、消化科医生,都没有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科室的医生建议我去看精神科医生。

后来小九被确诊为重度抑郁和情感(混合发作),我才知道,她之前的身体不适,其实是抑郁的一种躯体障碍。

我伤心极了,自责不已,经常掉眼泪,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些痛苦,恨自己当初不理解她,只想用父母的权威来控制她。

其实她有过很多不正常的行为,比如上课的时候跑到天桥上想要跳桥,手腕上还带着小刀,但我觉得她是在威胁我,总是挑战我。

她从小就是这样,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还写过遗书,但我没有理会。我在这方面很无知,从来没有想过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医生。我身边的人都说她只是叛逆,并没有心理问题。我只是觉得她情绪管理能力差。

甚至在她六年级的时候,她还主动找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当时我刚做完椎间盘突出手术,躺在医院里,根本没法照顾她,她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不在家,她才七八个月大,那时候我只能叫妈妈或者姐姐去我家看她。有一天半夜,她失踪了,我姐姐就报警了,还查了监控,却不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直到……直到傍晚,她才找到医院。

她肯定很想念我,肯定很痛苦,但我当时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来医院?肯定有原因,不然她不会这样。当时我真的没想过要安慰她,给她一个拥抱。

她说她想看心理医生,但我告诉她我姑姑会带她去,因为我去不了。她去了之后填了一些问卷,问卷上说她有抑郁,而且很严重。

我以自己无知的习惯性思维,觉得如果他们真的抑郁,难道不应该对他们(患者)隐瞒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不是不靠谱吗?

据我姐姐描述,医生很年轻。而且这种表述很主观。可能问题没那么严重,她会不会夸大了?所以结果不一定是真的。当时我真的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小九童年照,来源:半夏微信公众号文章

我没有想象抑郁会这样。她高兴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有说有笑,很活泼,所以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后来我又看了另一个医生,他说没问题。就这样了。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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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九在7个月的时候就被诊断出患有脑白质发育不良,会导致一些运动障碍,肢体协调性差,思维活跃跳跃,活泼好动,不守规矩,所以我就把她之前很多行为都归结为是因为脑白质营养不良的后遗症。因为当时她接诊的小孩中也有一两个也是这样,都不是什么好孩子。但是我当时不理解她,还是想改变她的。

小九八九岁的时候,我们去乡下探亲过年,她突然说要回家,我说吃完饭就回家,可她真的走了,一两个小时后,我们发现她不见了,回去的路上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她。后来,我们接到附近一家工厂保安的电话,说有个小孩走丢了,让我们去接她。

我第一反应是生气,心想她这么不听话,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么不懂事,让我在亲戚面前丢脸,你又不认识路,这顿饭我们怎么不能一起去?等她爸爸去接她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怎么教育她。

我还特意心理咨询,小九因为肌张力高,之前带她做过感统训练,所以对她还算熟悉。我问她这种情况能打她吗?我说打是可以的,但是也不想打得太频繁,偶尔打一下,让她记住就行。征得她同意后,我就打了她。我没共情,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被吓到。结果呢?我第一反应就是打她。

小九童年照,来源:半夏微信公众号文章

还有一次,我和朋友约好去泡温泉,她突然说不去了。然后我的自尊心又开始作怪了,我说:“哦,这怎么解释?”我们已经说好了,不想去就不去。这绝对不行。不可能。

我后来想,我应该问她为什么不去?不想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我没有追问,她也没有主动告诉我她为什么不去。

所以我们的沟通非常缺乏,我第一反应是没法跟朋友解释,然后就生气了,脾气就上来了,这样的话,后面就不可能有很好的沟通了。

她让我很头疼,让我很担心。我从小就是个乖孩子,我和她之间矛盾很大。我是一个这么乖的孩子,没有任何想法;但她却那么有想法,有主见,他们好像处处都与众不同,处处挑战我们。

我们经常把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强加给她,说你必须这样做才是正确的。这非常可悲和可怕。这是多么无知啊?我试图用我父母的权威来控制她,但我无法控制她。

这是我当时的痛苦,我一直以为这是她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这才是关键,所以我一直处于这种对抗之中。

“同案犯”

我觉得我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忽视她身体上的疼痛,没有完全理解她。我应该意识到她的身体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我应该给她更多的支持。),如果她身体不舒服,她应该在必要时请假。这样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她会觉得请太多假会耽误学业,影响老师对她的态度,对吧?

自从小九上幼儿园以来,我就经常被老师叫去,一开始我觉得她太操心了,让我头疼,为什么学校里其他小朋友都没什么事可做,她却频频出现各种小状况?

她从小就很活泼,午睡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睡不着就到处乱动,闹腾,老师劝阻,她就会跟老师争吵,这又是在挑战老师的权威,老师又去找家长说孩子不听话,我又会焦虑,说他又给我添麻烦了。

当时我就想,别人都在睡觉,你为什么不睡?你休息不好,下午怎么有精力学习?我说你得休息,睡不着就不能躺在那儿。我当时心神不宁,睡不着也要睡。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家境不是很好,妈妈总是哭着说要离开我们,这让我们很害怕,所以我只希望自己能乖一点,所以我也希望小九乖一点,遵守规矩,不要给我添麻烦。

她在人际交往上有一个弱点,就是和同学相处得不是很好,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对班级服务工作很热心,集体荣誉感很强,但是同学们却不那么喜欢她,所以她经常被孤立和排斥,很难交到好朋友,这也是让我很头疼的事情。

我以为是她的问题。你为什么处理不好这些关系?为什么他们不孤立别人而只孤立你?是因为你太直率还是什么?你需要学会更圆滑些还是什么?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别那么咄咄逼人,那么炫耀就行。

我知道我家孩子一直都是一个很省心的孩子,所以一直参与家长会的工作,也想多为班级做点事情,跟老师搞好关系,可能对她也会有点帮助。她9岁半的时候,我就带她去上情商课,其实我也尽力了,但是真的累,处理这些事情很累。

小九说,上中学时,同学们模仿她干呕,写打油诗描写她,说她娇气,说她有艾滋病,随后分班时,她坐的座位就空了,还被锁起来。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也跟那些学生谈话,并在课堂上道歉。后来我问她,她说她现在好多了,但可能过了一段时间,又开始这样了。

但后来换了个班主任,她这种管理方式,我跟她讲也没用,就去找几个家长,让他们解释一下自己孩子的情况。我们家孩子身体不好,不想跟小九讲。我也跟小九讲了,但我没找每个家长,我觉得那个家长可能不好沟通,跟他讲也没用,就没找他。

我是一个非常怕矛盾的人,不敢跟别人吵架,不敢跟别人顶嘴,在帮她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经常是退而求其次,用非常谦卑的语气去沟通。

我知道(校园霸凌)肯定困扰着她,但是没想到她会因此而患上抑郁,而我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其实我也很焦虑,希望她能不要被这些事情困扰,也希望能帮她解决一些问题,但是显然我没有能力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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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校园霸凌,小九初二上学期还被班主任羞辱、打压。班主任是位比我大几岁的女老师,是那种教学非常严格的人。家长们都觉得她管理得好,对孩子好,帮孩子取得好成绩,却忽视了孩子是否能接受她的管理方式,是否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

当时班上有个抑郁女生在班级群里发自残的照片,另一个男生说要带手机进去录视频,举报她(班主任)发表反动言论。

有时候小九困了想睡觉,就站在后面,等她回到座位拿纸巾擦鼻子或者拿笔的时候,班主任就说她影响教学,那时候有些作业她都无法完成,最后就剩下语文作业,她不喜欢老师,所以总是留下作业,班主任觉得她拖班级后腿,不好管教。

小九老师留下的字条,来源:半夏微信文章

班主任称,只要这三个孩子还在班里,她就不再担任这个班的班主任,学校可能给她施加了压力,因为他们班上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家委会里有几个家长对我的工作比较负责,告诉我小九不能这样。两个妈妈请我吃饭,教我怎么做。我觉得她们管得太严了,但她们也没说清楚。虽然有抗拒,但我还是配合她们。

当时我并不知道小九有失眠症,就跟她说她睡不着,好像她能控制住似的,还给她压力,说“你再这样下去,就没法上学了”。

我不是在想老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待我的孩子,我在想的是如何让她更听话,一个上课不睡觉,努力完成作业的孩子,某种程度上,他成了帮凶。

我之前没有意识到大家都在拼命往前冲,顺应这个环境的大趋势,而我也情不自禁地成为这个潮流的一部分。所以当她身体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坚决要给她请假什么的。当时我觉得必须听老师的话,我还是抱着这个想法和态度,不能放弃她的学业。

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想想自己做的确实不好,只是根据当时的认识,做了一些事情去应对,但远远不够,很多时候都是退缩了。一个是认知的问题,当时我也觉得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另一个就是自己不够坚强。

难以防范

经过当地医院心理科的诊断后,我带着小九去了湘雅医院。

一开始诊断是比较一般的青少年情绪障碍,但小九当时不能吃药,副作用又很严重,后来病情发展到连走路都做不了,不得不住院治疗。

住院期间,他会做出一些自残等行为,但第一次住院时,她只是心情不好,还没有达到抑郁的程度。住院半个月,出院第二天,她在班级群里被一些同学批评,言语挑衅导致她再次自残,她立刻再次住院,这次她被诊断为重度抑郁。

医生的治疗建议是坚持服用药物,配合一些心理治疗,这个时候我更多的是体谅她的各种情绪,包括她反复的自残行为,我向她表达了我的理解,她现在心情肯定很糟糕。

治疗期间,我们向学校请了假,在家休养,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包括养了一只猫。她以前很喜欢猫,但我不愿意养,因为不喜欢掉毛。但她生病后,我同意让她养一只。我希望尽可能给她一个轻松的环境和氛围。

我不太想让她回原来的学校,所以我们就去了成都的一所创新学校,那里没有学生证,反正我们也不打算考大学,所以我就在成都租了个房子陪她。

但好景不长,病情不断反复,多次住院,还做过电休克治疗,因为换药了,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办法,但心里好难受,只能背着她哭,因为哭多了情绪会影响到她。

小九背面,来源:半夏微信公众号文章

照顾抑郁患者非常有挑战性。

一开始我很紧张,紧紧的看着她,生怕出意外,甚至她出去的时候我都跟着她,但她会甩开我。有一次我没追上,她出去又受伤了,又在外面划水回来了。因为在家没法划,她就跑出去了。

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有一段时间,但她不愿意我这样待在她旁边,有天晚上她说睡不着,想回房间,我没当回事,她也睡不好,昼夜颠倒。我也睡不好,就说我也睡一会。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于是她就偷偷的跳进了河里。但是可能她还有一点求生的欲望,所以跳下去之后她就立刻浮了起来,然后就有人看到她就报警了,警察过来拿了一些工具把她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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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太密切地注视她,她就会逃跑。有时很难阻止她。当我带她去长沙进行随访时,她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她觉得我太密切地注视她,她想要一些空间。我找到她后,我没有那么密切地注视她,否则她会反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九在做钻石画。图片来源:半夏微信公众号文章

她还会吞药,所以我把家里的药都锁在保险柜里,一周的药量一次放在外面。她每天要吃两次药,早晚各一次,都是我准备好药直接递给她吃。有的孩子不愿意吃药,偷偷吐出来什么的。所以我每顿饭都监督她,把多余的药收起来藏起来,不让她把药都吃完。

当然睡不好,小九不睡,我也睡不着,有时候我会去看看她睡着了没有,只要她有一点动静,我就会立刻被吵醒。

我也去看了心理医生,拿了一些焦虑药,吃了一小段时间,看到这种情况很多次之后,我慢慢的坚强起来,因为焦虑也会传递给她,我放松下来的时候,她也会想放松一点,所以我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要那么焦虑。

我制定了最好的计划,让她康复并恢复正常;我也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必须接受它。无数次。

作为陪伴患者的家属,我感受到的痛苦远不及患者本人,我们无法理解和体会他们的痛苦,只能想象。

在确诊后的三年里,她尝试过割腕、跳桥、在医院洗手间割肚皮。她曾多次表达对那些自杀成功的病友的羡慕。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尝试?她只是希望能够获得解脱。

出事前我们开车回成都,吃了??烧烤、榴莲,但那时她身体状况比较严重,吃不了多少东西,处于极度不适的状态,能有多开心呢?

当她多次试图自杀时,我会用她的猫来告诉她,“如果你离开了,你的猫会怎么样?”她说,“我相信你会帮我照顾它的。”但这些话不足以让她回心转意。

小九是今年6月份离开的。

我之前就后悔了。如果我早两天带她去另一家医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或者如果我那天强行打开门,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可转念一想,就算你做了这些,也未必能救她。

如果我换医院她会治好吗?她会不会跑掉,没人能找到她?她会时不时地说她想死,她总是有想死的想法,那么你怎么防止她死呢?你无法防止。

我想她也松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我只能接受,否则我将永远活在这个阴影里。

现在我选择把这件事情发声,甚至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每一个生病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生病的家庭或者一所生病的学校——糟糕的亲子关系、夫妻关系、师生关系、同伴关系以及难以承受的学业压力。

小九去世了,我告诉自己别哭了,做自己该做的事,为了小九,我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她的猫,我会做一个坚强的妈妈,这也是小九希望的。

(本文受访者均为化名,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作者:邱毓敏、Barry

編輯:Barry

题图:来源:半夏公众号图片

来源:后浪研究院(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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