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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离家出走心理咨询|艾滋病患者的生活:从恐惧到接纳,他们的故事值得被倾听

时间:2024-06-27 11:10     作者:成都心理咨询   阅读

今天是世界艾滋病日,艾滋病患者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近年来,艾滋病相关知识被越来越多地宣传,在人们的知识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很多人对艾滋病还是心存恐惧,对于艾滋病患者来说,他们不仅要承受疾病带来的无尽痛苦,还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很难想象他们将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今年年初,环球人物记者来到河南省临颍县,见到了艾滋病患者秦月杰和小静夫妇,他们只是全县800多名艾滋病感染者中的两位。

2017年1月18日,离农历鸡年还有10天,河南省临颍县,38岁的秦月杰和22岁的小静坐上了一辆运送大米和油的白色面包车。

车子出了城区,开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路两边是一堆堆红辣椒,远处是休耕的田地和几只羊。

在车上,环球人物记者问秦月杰:“你们县有多少人感染艾滋病?”

他把脖子缩进羽绒服里回答道:“大约800。”

这个数字包括他和小静。

秦月杰和小静结婚后,每年过年前,她们都自掏腰包给临颍县周边乡村的病友们寄年货,给每户一桶油、一袋米。

过年期间,秦月杰到病友家中送年货。

一桶花生油80多元,一袋大米30元,但在临颍,一个艾滋病患者每月的低保加上生活补助才300元。秦月杰说:“这300元是我们全部的收入,因为艾滋病患者没有劳动能力。”

对于感染艾滋病的人来说,分娩就意味着免疫力下降,就意味着感冒发烧,普通人感冒吃药就可以了,而艾滋病患者至少要打半个月甚至半年的吊针。

秦月杰称,年轻时他不信邪,努力自力更生,靠努力工作赚钱,但也险些因此自杀。

当天,秦月洁和肖静给三户人家送了年货,一共花了近400元,这对秦夫妇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肖静向《环球人物》记者这样描述这三户人家:“我以为我们够惨了,可他们比我们还惨。”

第一位患者为一名男性业主,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小女儿患脑炎,他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妻子务农的收入。

第二位病人是一对年逾七旬的老夫妇,屋里没有灯,门也关不严,男方早年卖血染病,隐瞒病情,传染给了妻子。秦月杰敲门时,从邻居口中得知,老太太晚上病倒了,被送进了医院。

第三位患者是一对再婚夫妇,他们正在抚养一个3岁的女儿。每感染一个病毒,都会带来一个家庭的生存困难。

回城的路上,秦月杰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都是艾滋病患者的电话:有的请他帮忙办理转院手续,有的请他指导办理低保、生活补贴,还有的请他和小静帮忙做心理疏导。

秦月杰2016年处理了100多起转院病例,去年他又纠集几位病友成立“艾滋病互助团”,到医院给病人做饭、擦身、做心理咨询

记者问他在这么小的县城里做艾滋病志愿者难吗,他说:“难,但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孤独的女孩,向死而生

2017年2月,秦月洁与肖静在家吃粽子过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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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能怪谁?”小静坐在床上,突然抬起头说道。她穿着很厚的棉衣,刚做完指甲的手托着下巴,用街上讨价还价的语气问了这个问题。

她想了很久,自言自语道:“怪谁好呢?谁也不能怪。”

小静是一名母婴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她的家族与卖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爷爷奶奶是“血头”,上世纪90年代初,他们组织村民到县城卖血,收取中介费。她的母亲也跟着公婆卖血,染上了艾滋病。小静9岁时,她和哥哥离开了家。小静说:“妈妈去世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于这个病。”

卖血是临颍县艾滋病感染者最多的途径。20世纪80年代初,我国临床用血制品几乎全部从国外进口,当时欧美血液制品受到艾滋病毒威胁,于是1984年,卫生部、外经贸部、海关总署联合下发多份通知,禁止或限制血浆等血液制品进口。很快,我国临床用血制品短缺,卖血成了新的赚钱方式。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河南省的“血浆经济”达到了顶峰,村民纷纷涌向县医院和各血站卖血,两三年间血价翻了四倍,顶峰时期,河南省有血站230多家,仅驻马店一地就有39家。

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等离子经济”迅速扩张。

暴利之下的血浆采集缺乏卫生管理,艾滋病、丙肝等传染病盛行。上世纪90年代中期,国家全面禁止卖血,但私自卖血现象依然猖獗。小静记忆中,当时公立医院不收血,村民们就跑到高粱地、玉米地里偷偷卖血,一根针就能扎几百人。如今,临颍县很多40岁以上的艾滋病感染者,都是当年卖血得来的。

小静10岁前,亲眼目睹爷爷、奶奶、妈妈相继去世。妈妈去世前,她以为自己得了单纯的脑瘤。“妈妈去世那天,我在家里,看到她快不行了,就给她穿上衣服。她一直盯着我,盯着我,放不下我和弟弟。”

母亲去世后,小静和弟弟也开始生病,一直发烧,没法上学,只有身体好转了才会去上学。“当时大家都知道这个病,爸爸就带着我和弟弟去医院检查,看到我们两个都得了这种病,就蹲在地上。”

家人这时才知道小静母亲的真正死因。很快,小静生病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了,家长们都不让孩子靠近她。“那时候我怕被同学发现,所以一直不肯吃药。一旦不吃药,我就会立刻死掉。”

弟弟的病情越来越重,2004年开始发高烧,耳朵发炎流脓,在家休养了近一年,炎热的夏天,弟弟一直发烧到不省人事,但小静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对姐姐喊:“姐姐,你没上学吗?”

“我们关系很好。有时我爸爸会带他去打点滴,回来后他会买一些鸡腿和饮料,他总是会想着给我留一些。”

那年盛夏的半夜,小静被父亲叫醒,父亲说弟弟长得怪怪的。她亲眼看着姑姑们给奄奄一息的弟弟穿衣服,但穿好衣服后,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弟弟下葬的第二天,小静放学回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弟弟”,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她抱住膝盖,放声大哭。

弟弟去世后,小静的父亲再婚,继母带着两个妹妹,小静彻底辍学,在家务农、照顾妹妹。

她觉得那是她人生中被世界抛弃却又变得无比坚强的一个阶段,没有朋友,没有宣泄的出口,只能经常和父亲吵架。

“每次他都说,‘都是你妈害的!你快去找你妈!’我说,如果你能找到我妈,我就再也不跟你吵了!”渐渐地,小静体内的病毒扩散到了眼睛,由于治疗不及时,最终导致左眼失明。

2013年,小静的一位亲戚把她介绍给了艾滋病患者秦月杰。小静说,两人一见钟情。秦月杰送给小静一部手机。从此,小静每天早上5点开始给秦月杰发短信,总是问一些“你醒了吗”、“吃饭了吗”之类的无聊问题。两人每天能发近百条短信。她觉得,自从哥哥去世后,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两人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本以为找到“同病相怜”的爱情很快就会开花结果,却不料双方家庭都极力反对。秦家人认为小静年纪太小,怕秦月洁照顾不好小姑娘;而小静的家人则觉得秦月洁的聘礼不够,女儿不能这样嫁出去,便把小静锁在家里。

当时,秦月杰在临颍红十字骨科医院住院,小??静住在距县城13公里的村子里。她决定离家出走,到医院找秦月杰“私奔”。她连着夜逃出家门,连手机都没带,只从继母的柜子里偷走了户口本和病历记录。

她才和秦月洁在骨科医院住了几天,继母就带着姑姑们来她家,一见面就一脚踹在小静的肚子上。“我本想和她打一架,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铁了心要结婚。她说不能回头,要自由。

2014年5月,小静与秦月杰领取了结婚证。

吃了50颗安眠药,睡了3天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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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杰把与小静的相遇视为一次新的生活,看着一居室里的电视、冰箱、空调,院子里堆满废纸箱,还有那辆电动三轮车,他告诉《环球人物》记者:“这些都是她走进我的生活后,慢慢得到的。”

至少现在,他觉得活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他是他认识的最长寿的艾滋病患者,从感染艾滋病到现在已经23年了。

秦月杰的房子是爷爷的老房子改建的,院子里堆满了废弃的纸板。

1994年,秦月杰14岁,因为留级多年,还在读小学三年级,是班里年龄最大的“古惑仔”,手下还有一帮10多岁的弟弟,热衷打架,每天带把长刀上课。

一天,他因没交作业被老师打了一巴掌。放学后,他和三个朋友在路上堵住了老师并殴打了他。打完没多久,秦月杰和三个朋友商量着从家里偷了几十元钱,逃学去了驻马店。

他们住在驻马店的一家酒店里,在附近的游戏厅里沉迷于电子游戏,很快把身上带的钱都花光了。当时,秦月杰和朋友们在酒店里遇到了几个卖血的人。“那些人是驻马店上蔡县的,他们说卖一次血能赚50块钱,而且卖血能治病,输血不会得高血压,花不了多少钱。”

为了凑够吃喝玩乐的钱,秦月杰和朋友们决定去卖血,当时未成年人没有身份证,他们就借了上蔡几个人的身份证去补办。

“每天在血站排队的有几百人,都是贫苦农民。有的人天天去卖血,听说还有人因为卖血盖了一座楼。有的人一天要去两三个血站,在一个血站抽完血,又去另一个血站,一天能挣一百多元。”

秦月杰和几个人在驻马店市一家公立医院卖过几次血,本来他们打算赚够路费就回家,后来听说民营血站每管血比公立医院贵20元,又去了几次民营医院,一共挣了900多元,这比当时一个农民的年收入要高得多。

秦月杰从驻马店回来后,因逃课、殴打老师而被学校开除学籍。辍学后的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临颍县南街村锅炉房当锅炉工,每天出入各个舞厅,依然是县里的“小霸王”。

从1998年开始,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感冒频率由三四个月一次增加到一周一次,持续发烧,一度由38度左右的低烧,到高烧到体温表的满刻度,经常烧得眼睛都看不清楚,最严重的时候,他40天没吃饭,体重从110公斤降到70公斤,只能靠吃一些营养品勉强维持生命。父母带着他去了各大医院,但都查不出病因。

2001年,秦月杰接到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和他一起去驻马店的3名同伴全部去世了。“他们和我一样,也发烧,而且很瘦,体重只有六七十公斤。我当时很害怕,他们怎么会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有的比我还小,有的最后得了肺癌,直到死才知道病因。”

直到2004年,一位刚被诊断出艾滋病的患者告诉秦月杰:“献血后发烧的要及时检查。”秦月杰随后到郑州河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检查,最终被确诊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确诊后,医生让我父母给我买了寿衣。当时我对这种病不太了解,以为自己只能活三个月,就像癌症一样。他们三个人都死了,所以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有人说,六月底就会有药,免费送到防疫站。秦月杰想撑到药发完,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住了。“那段时间心里很难受,想自杀,把农药放在床底下,觉得没救了。我的CD4(免疫指数)只有1,正常人有1000多。”

身患绝症时,秦月杰在混乱中等待死亡。但在他高烧半年后,2004年6月底,国家开始大规模艾滋病普查,并免费发放药物。在药物和营养的帮助下,他的病情逐渐得到控制,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身体好转后,秦月杰感觉自己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自己,希望重新开始一番事业。他试图隐藏身份,到天津打工挣钱,却发现很多事情都回不到以前了。因体力不支,他不得不在几趟旅途后回到河南休养。回去的火车上,他拿出一些药吃。没一会儿,对面坐着的人说要上厕所,他便站起来向旁边的人招手,其他人也纷纷跟上。直到火车到站,秦月杰坐的两排人都没有回来。

回家后,秦月杰的家人告诉他,以后不能再进家门了。当时,周围的邻居都排斥秦家,就连秦月杰的舅舅也被排挤。甚至有村民说,夏天都不能去秦家门口,因为他们家飞出来的蚊子都带有病毒。一家人只能跟秦月杰定下三条规矩:需要什么就到村口碰头交给他,其他时间尽量避免接触。

秦月洁也同意了,“我弟弟要结婚生子了,我就一个人,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

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他决定在外面租房,一个人过春节。“那几年,我经常在二十九、三十下午就开始发烧,别人在吃饺子,我却发烧睡觉;别人在放鞭炮,我却发烧睡觉;半夜,别人休息的时候,我退烧了再去包饺子。”

2006年,秦月杰开始靠骑三轮车拉货挣钱。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有一天装卸了两吨多水泥,甚至还扛到了6楼,一次就挣了600元。那天干完活,他满头大汗,但还没休息,就觉得浑身发冷,量了量体温,40度。“我出去打针,喝了一包柴胡颗粒,喝了清热解毒口服液,又吃了一片布洛芬、一片阿司匹林,就想把药都吃下去压下去,心里很害怕。”

从那天起,秦月杰又病倒了,开始发烧。这次打吊针一共打了128天。这128天里,他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每次去医院拿药,他都会偷偷吃三四颗安眠药,一个月下来,他攒了五六十颗。有一天,他躺在床上,浑身疼痛难忍,他抓起准备好的安眠药,全部吞了下去,忍着疼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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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睡了三天,谁也没发现,秦月杰就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我再也不死了,我要活一天算一天,如果钱用完了,我就想别的办法。”

让逝去的病人得到更多的尊重

2007年,临颍红十字骨科医院院长看秦月杰长期住院,无家可归,就找了一间闲置的病房让他住,并让他给其他病人拔针头、换输液瓶、拖地,每月给他100多元“工资”。

那些年,秦月杰接触了无数艾滋病患者。他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是犯罪的,还是吸毒的,来到这里都是病人。”从那以后,他就在骨科医院做志愿者,利用业余时间为病友们跑腿,安排转诊,办理低保。

秦月杰站在临颍红十字骨科医院门诊楼前,他在这里生活、工作了7年。

他曾见过一位患肝病的艾滋病患者,身体蜡黄,腹水导致肚子大。病人的妻子已经去世,儿子再也不关心他,他一个人住院。秦月杰经常帮他买饭、换输液瓶。他向秦月杰诉苦:“我病了,没人关心我,我感觉活不下去了,死了还不如。”秦月杰劝他:“活着就好,没事的,别担心,还有病友。”

秦月杰出门有事,回来后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我叫了他的名字,他没醒,我看过去,他身边有一大滩血。他的病友说他是自杀的,他用水果刀刺了自己好几刀。当时没人给他送饭,他又饿又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月洁看见他就像看见了自己一样,“那段时间我就一个人,要是躺在床上起不来,谁给我送饭去啊?”

在骨科医院,很多艾滋病患者临终时无人照料,死后无人问津,“他们痛苦不堪,有的至亲都没有来看望他们。”秦月杰会给死去的病友“穿衣”,送他们最后一程。

秦月杰见过太多卑微的死亡,他希望这些病人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能尽量有尊严。当他认识的病人去世时,他不再有强烈的悲痛,“有些人害怕,不敢去,但早晚都会死,没什么好怕的。”从2007年到现在,秦月杰一直从事病人临终关怀志愿服务,为死者穿衣、清洗遗体,已经近10年了。

2013年3月10日,临颍县医院开始为当地艾滋病患者提供免费治疗。秦月杰说:“当时感觉自己中了大奖。”这一年,秦月杰和小静结婚了,生活终于安定下来。

“生活得很好”

猴年除夕夜,秦月杰把小静带回家吃饭,这是他12年来第一次和家人坐下来吃饭,他说,因为有了小静,他才能回家。

这对患有艾滋病的夫妇越来越渴望融入社会,希望有一天能公开谈论自己的病情。他们把很多药藏在柜子里,担心一些正常的朋友到他们家做客时会受到惊吓。

2012年国际艾滋病日前后,秦月杰到西安、郑州等地举办了多次“艾滋病患者请你喝茶”活动。秦月杰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用过的茶杯,但都经过高温消毒,看看别人愿不愿意停下来喝茶,有的喝,有的不喝,有的喝完就走,回来还特意问一句‘会传染吗’?”他和小静还曾到机场抗议航空公司拒绝载艾滋病患者,并因此上了新闻。

秦月洁和肖静在微信上建了四五个群,希望让更多的患者加入小群,增加他们的社交活动。“以前患者们都认识谁是谁,但从来不承认自己得了病,也不跟其他患者交流,生怕自己的情况被外人知道。”不过,这些年,临颍的艾滋病患者们逐渐有了些集体意识,经常组织聚餐,互相帮助。

如今,秦月洁和小静住在自家的小平房里,简陋却温馨,两人经常一起在电脑上放歌,手拉手唱歌。有时病友来家里,夫妻俩做几道小菜,大家聚在一起聊聊病情、聊聊药物、聊聊孩子。

孩子是小静和秦月洁之间唯一争论的话题。其实经过抗病毒治疗,生下健康孩子的几率很大。小静希望将来能有个孩子照顾他们;而秦月洁则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不想让孩子孤零零地留在世上。小静曾经怀孕,但出于种种考虑,两人最终选择了引产。直到今天,小静偶尔谈起未出生的孩子,还是难掩心中的难过,她说一定要有个孩子。

采访结束当天,临颍县下起了雪。环球人物记者和肖静坐在秦月杰的电动三轮车后座上。肖静因为感冒打了10天的点滴,时不时会感到头晕,眼前一片漆黑。她一手拿着甘蔗,一手摸着胸口,盯着雪花看。

“小静,2017年你的愿望是什么?”

22岁的女孩平静地说:“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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