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孩子的“反侦查能力”越来越令心理咨询惊叹。以陈进和李丹民的接触为例，为了绕过家长和学校的手机禁令——

 

一个男孩偷偷存钱买了四部手机。他手里留着一张，宿舍里一张，教室里一张，同学里一张。

 

一个孩子把手机藏在学校山上的树洞里。一到上课，他和几个同学就赶紧跑过来，轮流玩。

 

一对家长经常没收孩子的手机，直到有一天拿手机充电时，却发现充电线根本插不上：孩子在网上买了假手机，并长期秘而不宣。时间。

 

“孩子们为了玩手机无所不用其极，家长防不胜防。”李丹民感叹道。

 

但越是被禁止，就越让人向往——正如陈进所说，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在这场持续不断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中，试图阻止孩子的父母沉迷网络常常使用错误的方法。

 

“孩子沉迷网络只是结果，不是原因。”李丹民说。 “人与生俱来就有联系的需要，如果无法与现实中的人联系，就会逃到虚拟世界去联系。”

 

在心理咨询领域，李丹民已经工作了14年。在她收养的孩子中，有不少被贴上“网瘾”标签的人。当焦虑家长带着孩子来咨询时，李丹民会陪伴这些家庭，一步步观察孩子如何上网，直到他们“似乎无法自拔”。她发现，家庭情况有千百种，但孩子沉迷网络的原因通常有两个：一是受到强烈的控制，经常受到冒犯，所以网络成为高压下的“避难所”；二是孩子沉迷于网络。有时，他们在被忽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只有在网络上与人互动时才觉得自己“活着”……

 

“一切关系的根源是家庭。”李丹民说道。如今，很多像她一样的心理咨询和未成年人保护工作者，正在努力将“逃”进网络的孩子带回现实世界。

 

心理咨询咨询师陈进面前的小女孩今年8岁。她显然抑郁，非常敏感，而且很容易紧张。有一次，陈今给她倒了一杯水。孩子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洒满了桌子。

 

陈今拿着抹布擦着水，小女孩突然抽泣起来：“陈老师，你怎么不生气呢？”

 

“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绝不允许犯错的孩子，如果是在她家里，一定会引发爆炸场面。”陈进说道。

 

陈进发现，这类“不敢犯错”的孩子的父母往往控制欲很强。他们要求孩子凡事都做到完美，不允许有任何错误，还经常严厉批评孩子。

 

曾经有家长来陈进咨询孩子的问题，但原因却让人瞠目结舌——他们很困惑孩子是否因为家里上厕所时间太长而出现心理问题。即使孩子已经上课一整天，放学回家已经是晚上10点了，有的家长还会在厕所外不停催促孩子，“快点，同学们都开始写论文了”——陈进觉得这父母比最严厉的老板还严格。

 

“孩子们实际上是被父母和老师‘推’上互联网的。”她相信。

 

陈进观察到，很多沉迷网络的孩子，在现实中往往会遇到太多的挫败感和否定感。他们得不到关注，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只好逃到网络上。在那个没有严厉斥责的虚拟世界里，当他们因观看直播而受到感谢或通关游戏获得奖励时，“他们会有一种被肯定、被看到的感觉”。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马颖曾在腾讯未成年人保护营工作三年，与陈进有着相似的观点。该营由腾讯客服部于2017年成立。2021年，腾讯客服部成立家庭教育辅导小组。拥有心理咨询资格的教育教师20人，全部具有心理学或教育学学科背景。他们中的很多人同时也是家长，每天13小时负责接听热线电话，指导那些努力让孩子健康上网、不沉迷网络的家长。

 

很多打电话的家长都会不断地批评孩子的缺点：不听话、不学习、不沟通、在家无所事事……有的家长抱怨孩子性格懦弱，总是给同学让路——但是在马英看来，这其实就是孩子的优势。 “他非常谦虚，性格慷慨。”

 

“很多家长都认为孩子沉迷于网络，但事实上，孩子可能只玩一两个小时的游戏。”马英说道。

 

通常，马英都会询问这些苦恼的父母是否可以告诉他们生五个孩子的好处。

 

这个时候，家长往往会无言以对，什么也说不出来。

 

马英又问：在你眼里，完美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父母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标准很低，但总是有更高的期望。”

 

马英辅导的一个家庭，17岁的儿子拒绝上学，每天呆在家里上网。据说，他小时候很听话，成绩也不错，但高中后却每况愈下，变成了一个郁闷的宅男。 ，我故意让自己变得邋遢，不刷牙、不洗脸、不洗澡、不换内衣。他还和母亲激烈争吵，母亲崩溃了。

 

但这只是故事的一半。

 

经过深入了解，马英得知，男孩的家人在深圳高价给他买了一套学区房，还给他报了最好的补习班，而他的母亲则放弃了工作来陪伴他。这位母亲对孩子要求非常严格，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精确到分钟。以上网时间为例。进入五年级之前，孩子每天可以上网20分钟，五年级以后是23分钟，六年级是28分钟……此外，孩子每天需要吃7种营养素，不等从大脑补充剂到视力保健。

 

“我给他的，一定是最好的。”她妈妈自信地告诉马英。但妈妈不明白，为什么孩子的成绩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差，甚至不肯上学。她觉得网络伤害了他。

 

在马英看来，这是因为孩子在巨大的学业压力面前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好的”，所以采取了极端的逃避行为。再加上他为了满足妈妈的完美主义付出了太多，根本没有时间玩。他感受到了被控制的痛苦，开始反抗——无论母亲让他做什么，他都反其道而行之。

 

“家庭咨询的一个重要步骤是让家长真正看到孩子以及他们隐藏在游戏背后的真实动机和需求。”马颖说。

 

 

每当通过热线电话和腾讯未成年人家长服务平台联系焦虑家长时，马英都会首先安慰：“我也是家长，现在的家长很累，真是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她会说，你很关心你的孩子，但问题是你的关心没有传达给孩子。 “孩子听到的都是你对他的指控。”

 

“我会引导家长看到，他们在这件事上的敏感和焦虑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他们个人对未来的焦虑。”陈进说道。

 

一位母亲因孩子无法上网而向马英寻求帮助。说着说着，她自己就开始抱怨起来。她告诉马英，她有一个非常焦虑母亲，母女关系非常紧张。她说，有一次，她踩着凳子给家里装窗帘。她花了10分钟安装窗帘。她年迈的母亲骂了她十分钟，要么说她太高，要么说太低。 “怎么连窗帘都不装？来来来，给我吧。”坠落！”

 

倾诉后，母亲恍然大悟：“天哪，我和我母亲一模一样。”那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遭到17岁儿子强烈抵制的母亲，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直到有一次，马英问她，如果你的拿手菜是煲仔饭，有一天来了客人，你煮的煲仔饭烧焦了，你会怎么办？妈妈说，我想马上再做一次。马英表示，再做一次可能需要两个小时，顾客还要等待。妈妈说，那他们就得等了。

 

“你觉得你在这个地方控制过度了吗？”马英问道。妈妈惊呆了。

 

马英告诉她，你必须向你的孩子道歉，因为你从来没有尊重过他的感受。 “有时候，孩子想要的就是道歉。”妈妈做到了。

 

第一次的道歉根本没有被孩子接受。第二次，两人都哭了。第三次，两人终于坐下来好好谈谈。

 

除了压力大的孩子外，还有一类孩子很容易在网上“逃离”——长期被忽视的孩子。这种情况在农村地区更为常见。

 

“留守儿童本来就存在情感忽视的问题，而他们滥用手机又加剧了这一问题。”李丹民说，以前农村的孩子可以到处跑，和朋友们一起玩，这样可以弥补一些情感缺陷。但现在，他们常常“在家隔离”，“老人带孩子，安全第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成为“手机养大的孩子”。

 

她观察到，很多带着孩子的老人总是随身携带零食。每当孩子们吵闹时，老人就会给他们零食来安抚他们。

 

手机也是很多老人送给孩子的一种“零食”。 “对于老人来说，只要孩子冷静下来，就会给孩子手机。”李丹民说道。

 

城市里的孩子们使用手机作为叫出租车和导航的工具。但农村地区不存在这样的使用场景。孩子们用手机看短视频、玩游戏。他们可以安静地玩手机一整天。 “大人都觉得他们很好，他却把所有情感都投入到了手机里。”久而久之，孩子的情感发育和社交能力都会受到影响。

 

算法和大数据编织的信息茧可能会阻碍一些农村孩子面对现实世界。

 

“为什么我家这么穷，和其他家庭不一样？” 2023年11月，在四川省凉山州喜德镇一所小学，一名孩子向腾讯未成年人保护营志愿者老师吴萍询问。

 

“现在网上大家的生活都那么美好，这对农村孩子影响很大，他会觉得我不好，我很穷，不管我成绩好还是不好，我都出不来。”这个地方的。”吴萍解释道。

 

家庭的忽视会加剧孩子的自我厌恶。

 

吴萍毕业于师范院校，拥有多年边远地区教学经验。她还记得，她在新疆遇到了一个8岁的维吾尔族男孩。这个小男孩眼睛深邃，外表十分可爱，这与他的性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很固执，总是回避交流，躲在角落里不发出任何声音。他领先了很长时间才说出一两句话。

 

小男孩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和父亲住在一起。当一个男孩沉迷于网络并厌倦了学习时，他父亲的态度是：“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再做一个。”

 

男孩的病情持续恶化，直到他无法正常留在学校。 “这孩子已经彻底陷入自我厌恶之中了。”吴平说道。

 

她发现，与城市父母相比，农村父母不太可能注意到孩子的互联网使用情况。 “很多孩子说要玩，要写作业，家人就把手机给孩子，然后就去做其他的事情。孩子用的是父母的手机、父母的账号，周围又没有老师，完全绕过监控，属于无视状态。”

 

很多家长对手机不熟悉，甚至支付密码都是孩子自己设置的，这就是问题所在。 “乱充值的孩子中，大量留守儿童占了很大比例。”唐嫣说道。她在腾讯未成年人保护营负责游戏退款。在成都市武侯区一栋写字楼9楼的工作站里，她每天戴着耳机接听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不停地对着电脑。键入以记录每个呼叫者的问题和家庭情况。给她打电话的人很多都是照顾留守儿童的祖父母。

 

唐嫣今年34岁。她的家乡是四川达州。她的本科学位是教育学。她对留守儿童家庭的困境有着切身的体会——她也曾经是一名留守儿童。当时她的父母在广东打工，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因为这段经历，当她在电话里听到60多岁的老奶奶崩溃哭泣时，唐嫣心碎了。

 

这位奶奶住在甘肃的一个山谷里。她的儿子和儿媳在东南沿海工作。她在家照顾两个分别为 13 岁和 5 岁的孙子。老人没有养老金，也不懂手机。他的手机支付密码是他13岁的孙子设置的。

 

结果，13岁的孙子偷偷在奶奶的手机上给游戏充值了2000多元——这笔钱是他们一家人三个月的生活费。当奶奶发现钱突然不见了，孙子不敢说实话。悲痛欲绝的奶奶不知道如何拨打110，于是带着两个孩子到县城报警。他们从家步行30多里路来到县城。

 

经调查，警方发现该笔钱已被用于游戏充值。经过网上查找，他们帮奶奶拨打了腾讯未成年人保护客服热线。

 

 

“我的微信里只剩下6块钱了，没钱坐公交，没钱吃饭。”奶奶把接到电话的人告诉了唐岩。

 

那一刻，唐嫣说她感到很心疼。当时是上午11点，她紧急处理。下午5点左右，奶奶收到了退款。

 

电话中，唐艳要求民警更改奶奶手机上的支付密码，并以现金退还给她，“让她真正感觉到钱在她身边”。

 

随后，唐岩打电话质问13岁男孩为何背着奶奶充钱。孩子说他的朋友买了道具和皮肤，他也想买。 “我想买了它们之后，别人会觉得我很不一样。”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2000多块钱是奶奶辛苦工作三个月赚来的血汗钱。

 

“我们可以让一个每天关窗10次的强迫症患者不关窗，但我们无法真正解决他内心真正的痛苦和冲突。他可能不关窗，但他可能是抑郁，也可能是焦虑。”陈进说，通过行为疗法让孩子停止玩游戏并不是那么困难，“但问题是，当孩子只有一根拐杖时，你把拐杖拿走，孩子跌倒 向下。”

 

李丹民曾与一些被家长强行送到网瘾治疗学校的孩子进行过交流。孩子告诉她，这里是准军事化管理，没有自由意志，还有体罚。有些惩罚方法不留痕迹，比如挨饿、进入小黑屋等。

 

有的孩子主动询问，被骗进去——学校的人会告诉他们可以上网，可以与外界自由交流，但一进去就被关了起来。

 

孩子告诉李丹民，这样的学校也提供“心理辅导”，但实际上是洗脑感恩教育。 “所有的错误都是你的，你要反省自己，感恩父母和老师。”

 

李丹民看到，网瘾治疗学校里的孩子以及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往往都有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倾向。 “他们的大脑会变得非常混乱。”经过一段时间后，他们才会慢慢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痛苦会在梦中显露出来，梦中，有可怕的监狱和魔窟。”李丹民表示，往往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心理咨询过程，才能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不同意这种简单粗暴的退出方式。她一直在做的就是通过心理咨询让迷失在虚拟世界中的孩子与现实世界重新建立联系。而被一些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的游戏，却成了她帮助孩子的出发点。

 

“沉迷游戏的孩子，没有现实生活，来到咨询室，只能和我聊游戏。”李丹民会认真聆听孩子们的故事，“对于咨询师来说，孩子们带来的任何材料都是他心理的投射，游戏也是一样。”

 

一个孩子告诉她，她不喜欢成为英雄联盟中的英雄，而是更喜欢成为恶魔小丑萨科。后来，李丹民发现，这个孩子在生活中经常被欺负、被嘲笑。他只能通过一些小伎俩取得一些小胜利。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也有小朋友表示，喜欢在《原神》中当救世主，拯救其他角色。后来，李丹民发现，孩子其实是想通过虚拟世界的救赎来拯救自己。

 

她会对孩子进行解读——“解读”是精神分析领域的一个专业术语，意思是把孩子所说的话与他的内心联系起来：

 

“一开始他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慢慢地，他会意识到他喜欢的角色是如何与自己联系在一起的，他会开始关注自己的真实感受。”

 

“他们会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成为英雄，或者需要正视并‘承认’自己的脆弱。这是一个心理治愈的过程。”

 

接下来，磋商中的讨论可能会慢慢从游戏走向现实。当孩子最终愿意告诉辅导员现实生活中的困难，比如无法融入同龄人群体时，这就是他可以开始尝试面对现实世界的标志。

 

“孩子需要非常具体的情境和经历来了解自己、提高自己。所有的说教都是非常肤浅的，很难改变一个孩子。”陈进会用游戏疗法来治疗厌学的孩子。

 

做心理咨询时，她会和孩子一起玩游戏，比如小学低年级孩子特别喜欢的“兔子越野”，或者是“荒岛逃亡”、“王者荣耀”等。受到年龄较大的孩子的欢迎。她会注意观察。当孩子在游戏中遇到困难、变得焦躁不安时，她会用言语来描述孩子的情绪，让他了解自己的处境和状态，比如“你遇到的这件事好像有点……困难”。

 

当孩子无意中克服困难时，陈进发现孩子会突然焕发自信，获得一种自我认知的确认感。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能力，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生宝贵的经历。”

 

“对于那些父母没有办法管理，或者没有精力管理的孩子，我们会更希望孩子树立‘自助’意识。”吴平说，很多时候，孩子会有焦虑，但他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它从哪里来，如何解决，于是“逃”到了互联网上。这在农村孩子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2023年，腾讯未成年人保护营推出了名为“麻烦树洞”的项目。他们会请老师收集农村青春期孩子写下的烦恼，然后请志愿者来解答。问题和答案将被制作成明信片寄回给孩子。线下，他们也会组织一些志愿者深入到孩子们当中。

 

她和同事们还开发了“山区网络素养7天志愿者支教课程”，带到了广西、四川、新疆、重庆、云南等地的山区学校。课程的一个重要部分是为孩子们提供心理赋权，帮助他们识别和处理自己的情绪。

 

在此期间，他们将在这些学校设立心理治疗舱。治疗舱由两间教室组成。在外面的教室里，孩子们可以一边聆听正念音乐，一边关注自己的身体和呼吸，并在心理日记中写下自己的想法和担忧，以达到减轻情绪压力的目的。里面的教室里，有专门的老师为有需要的孩子提供一对一的心理咨询。

 

通过这门课程，孩子们可以学会保护自己在互联网上的隐私，重塑他们对互联网的认知——除了娱乐，手机还可以成为一种学习工具。

 

例如，在腾讯的编程教育平台“口鼎”上，他们可以通过具有挑战性的编程游戏来学习编程知识；在腾讯小程序“碳岛”上，可以玩碳中和主题游戏，了解碳中和。和知识；在腾讯未成年人家长服务平台上，他们可以观看物理学家杨振宁、翻译家许渊冲等多位知名科学家的公开大师课。

 

他们还可以在蒙住眼睛的情况下，通过腾讯开发的盲人游戏钥匙体验盲人的生活，以及盲人如何借助科技来拼写和书写。

 

对于那些无法正常上学的孩子，他们会鼓励他们逐步重返校园。

 

 

有一次，吴萍正在与四川省凉山州昭觉县一所小学的校长聊天。校长说起一个四年级的孩子，他不再上学了，整天在家玩手机。但偶尔，他也会在学校门口闲逛。校长希望吴萍能帮助孩子。

 

吴平联系男孩后得知，他自己成绩不好，但有一个成绩优秀的妹妹。他的父母很少关注他们。他常常想，如果自己的妹妹那么优秀，却得不到关注，自己的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每次放下手机我都会想要不要去学校，但到了学校门口，我就感觉没有动力进去了。”他告诉吴萍。

 

吴平告诉他，可以给自己设定一些小目标。这个目标不一定是学术性的。比如，他可以试着跟他的同桌说几句话。她从小事做起，鼓励孩子：“即使说了几句话就回家了，但今天你已经和外界沟通了，你就成功了。”

 

“一切关系的根源是家庭。”在李丹民等心理咨询看来，让孩子回归现实世界最好的办法还是全家人共同努力。

 

多年来，马英和同事们通过每次40多分钟的电话、一个多月的辅导，与8.7万名家长进行了深入沟通。除了为家长提供心理赋权，教导他们情绪识别和情绪调节外，他们还会给家长一些实用的建议。

 

挂窗帘10分钟被骂的妈妈发现原生家庭存在问题后，马英时隔一段时间回访，发现妈妈不再为孩子上网问题过度焦虑。她明白自己的焦虑从何而来，并学会将自己与母亲的情绪分开。

 

“她发现，当孩子们没有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时，他们实际上可以管理自己。”马颖说。

 

有时，青春期的孩子会在父母面前说一些消极的话，父母会认为他们是在开玩笑或无缘无故地抱怨。一位家长曾告诉马英，他把孩子的手机扔了。孩子很生气，站在窗边说要跳下去。

 

“我就让他跳了，我不相信他能跳。”这位家长说道。

 

“孩子们总是在玩笑中说出真相，用开玩笑的语气谈论离开是典型的求救信号，这时候家长需要密切注意，否则可能会发生悲剧。”马英指出。

 

为了帮助这个瞒着奶奶充值2000多元的13岁男孩，唐嫣联系了在外打工的孩子母亲，建议她至少给孩子发一次生活视频一周。她建议妈妈，不要问孩子得了多少分，而要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 “只有这样，你才能和孩子更亲近，让他信任你，愿意向你讲述你自己。”

 

当她得知孩子喜欢打篮球时，她就让妈妈给他买了一个篮球。

 

她建议奶奶让孩子多使用现金，培养他的金钱观念。比如给他5块钱，让他看看能买多少个西红柿，或者给他100块钱，让他买成米拎回家。 。 “当他发现100元的大米这么重时，他就明白了2000多元的概念。”

 

她还会建议奶奶让孩子帮忙做家务。当孩子这样做时，“多表扬他”，甚至给他一些物质奖励——当他在现实中得到肯定时，孩子就不会太依赖虚拟现实。世界认可了它。

 

陈进会建议家长和孩子召开家庭会议，讨论孩子每周可以上网多少时间，可以在哪里使用，超时后如何解决问题，从而形成合同，使孩子们感到受到尊重，从而“重新定义互联网的作用”。孩子在生活中的地位，也让父母可以让自己脱敏，与互联网和平共处。”

 

她甚至可能建议父母和孩子一起玩游戏，把它变成一项家庭活动。对于那些难以说服的家长，她邀请他们到工作室，观察她如何用游戏疗法来治疗厌学的孩子。

 

“我们社会的价值观是，必须努力工作，吃苦，才能有美好的未来。所以很多家长发现自己的孩子在玩游戏，甚至在玩游戏时，都会非常焦虑。同样是他们会认为自己必须非常努力才能有意义、有价值，他们不允许自己快乐，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快乐。”陈进说。

 

在心理学中，幸福是儿童最重要的情感和心理能量之一，可以为他们的生活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但陈进采访的很多孩子告诉她，他们从未体验过什么是幸福。他们在学习的时候，也会感到痛苦。

 

“任何仅靠意志力做的事情都很难持久，这本身就是一种消耗。”陈进说，只有真正感兴趣、感到快乐，才有内在动力。

 

她给家长的最重要的建议是“父母应该希望孩子快乐”，并认识到孩子是在游戏中学习和成长的——当孩子必须服从老师和家长的安排时，他就会受到别人的影响。安排。节奏被带走，自主感和成就感消失了。 “但是在游戏中，孩子们不会失去主动性。由于没有人会否认或干预，因此许多孩子在玩游戏时足够放松，并且可以以自己的节奏愉快地忍受游戏。”为了确定自己的情绪，发现自己的能力，并在挫败感和无聊中找到自己的自信心。”

 

因此，她的魔术武器之一用于治疗厌倦学习的孩子，就是让他们慢慢意识到学习和玩游戏实际上是同一件事。这样，也许将来有一天，学习会变得有趣，孩子们可以体验成就感和幸福感，然后对此陶醉。

 

作者Chen Mu |排版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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